天飄着雪。
真沒料到,他應我的邀請,費財費時,搭了三天火車,風塵僕僕地到莫斯科來,我所能給他的時間竟是在他上火車離開的前一刻。
我心中對他充滿虧欠。
「感謝主,你受浸了。」我說。
「這都要謝謝你的指點迷津。」
「…」
雪飄着。
我看着他。這一上火車,不知何時何地能再見到他?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終於,有點靦腆地說,「我去了台北駐莫斯科經濟文化辦事處。」他停了一停,又接着說,「我還是想去台灣…」
他接受了基督的救贖,洗盡了以往所有的罪,卻沒有洗掉他反共義士的夢。
「巴吾爾江弟兄,」我對他說,「世上的一切都會改變,地上沒有永遠可靠的政權。」
我看着他的眼睛。
「政局已經改變了,讓它過去吧。」
雪仍飄着。我繼續說,這是我真正要告訴他的話。
「你現在所得到的,是永遠不會過去,不會改變的永遠的生命。祂就在你的裏面,給你新的起頭。忘了過去的一切吧,你的一生都在你眼前。」
雪一直飄。
巴吾爾江看着我。
上車的時間到了。
我們在月台上擁抱了幾秒鐘。
我緊緊抱着他,下巴靠在他關闊的肩膀上,右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所能作的就是這麼多了。這一別,還會再見嗎?
他終於提起行李,讓車長查過了票,走進了車廂。
火車在大雪中啟動了。
這一列火車將要穿過俄羅斯綿延不絕的森林帶,進入一望無際的中亞大草原,開過哈薩克的沙漠,三天之後,開抵遙遠的哈薩克舊都阿拉木圖。
火車的尾巴漸行漸遠,終於消逝在繽紛的雪花之中。
再見了,我親愛的巴吾爾江弟兄。
願主的恩典天天保守你,直到路終。
-全文完(David Chang轉自《水深之處福音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