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白髮(一)

時間好快,兩年過去了,在這裏,是個火爐,成全人的地方;是窯匠的工廠,煉淨人的地方。收穫有時,哭泣有時,歡笑有時,悲傷有時,回想這一切實在是祂的憐憫,願意接受祂愛的剝奪。在這裏失去了一切,一直告訴祂這是因為祂的緣故,這一生也願意因祂失喪。今天也能見證:主,我不能活若沒有你,我比以前更愛你了,今天比昨天更愛你!願你在哪裏,我也在哪裏!你我出到田間,在那裏要將我的愛情給你。(雅歌七1112)你是我的至愛,世界上沒有人能彀與你比擬!你是我的良人,我是你的佳偶,你將我吸引,我就將你追求!你所剝奪的,你自己來代替!

 

當我在這裏半年後第一次回去,媽媽好喜樂。我因為生病,所以心情也不怎麼好,臉色更不好看,但媽媽的臉帶着笑(我很喜歡看她笑,很親切,很溫馨,很舒服),頭髮似乎沒以前黑了,也掉了不少,她看着我,看着自己的兒子這樣,噓寒問暖,又加上責備,「你在外面要多買點吃的,多買點有營養的東西,不要省錢,不要擔心沒錢,知道嗎?」我聽了很沒好氣,也不耐煩,「又不是我故意這樣,那裏供應什麼伙食,我就吃什麼嘛!」「那你自己也要多買點吃的知道嗎?」「那裏太忙了,沒時間顧到這個。」「再沒時間你也要多買吃的。」「知道了,不要說了。」她一句,我一句,幾十年都是這樣,也許習慣了,可能這是媽媽和我情感的表達,很平淡,但平淡裏帶着母親對兒子的愛。她說完,又耐心幫我整理床鋪,拿被子、枕頭,還要為我熬藥、燉補,這幾年下來都一樣,(因為我都在外面)我也沒什麼感覺,也許習慣了。像我這樣少根筋的人,就是這樣,一直朝自己的方向衝,拼命的衝,覺得一切理所當然,很少顧到媽媽的感覺,很少體會到她對我的愛,更不懂作為一個母親對兒子思念的心,牽掛着遠方的兒子,只能深處深深的呼喚、等待再等待…。

 

好幾次電話裏,我因為沒有按時打回去,她好着急(問遍家裏的人我有沒有打電話回來),當我打給她的時候,她告訴我,「媽媽很想你,知道嗎?」真嚇了我一跳,這句話竟然出自她的口,我從來沒聽過她跟姐姐說過,也許我是唯一的男孩子吧,我覺得有點肉麻,我都講不出來,她竟然講出來,還用國語。她問了我一句話,「你想媽媽嗎?」我只是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可能這幾年出去習慣了,好像沒有了家的感覺,家的感覺漸漸疏遠,因為兩年沒回去了。我極力轉個話題,「家裏人還好嗎?」「嗯,很好。」她又問我,「你想家嗎?」如果講不想,我怕她傷心,講想,又不太自然,我又是一笑帶過(那時侯過的不錯,很享受主,所以不太想家)。「你知道嗎,家裏很忙,媽媽現在頭髮天天掉,都快禿頭了。」她在電話裏只是聲聲的笑過。她在笑,此時我心卻有點酸酸的感覺,說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我知道她很辛苦,爸爸身體不好,家裏又很忙,我又不在她的身邊。一個女人要承擔家裏所有的責任,姐姐們在外面,實在不容易,家裏又出了個少根筋的兒子,更不容易。

 

終於兩年結束了,兩年的生活,由於一些苦難,成全了我,讓我也慢慢體會到人與人相處實在不容易,懂得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也慢慢懂着成長過程的艱辛,更懂着成全、牧養人的勞苦、代價!生活就像青橄欖,原來苦澀,但過後留下綿綿的清香,讓人回味,讓人感想,種種的回憶編織成一段段美麗的故事,帶人去追尋,去探索,去挖掘,去體會!

 

當我踏上回程的班車,充滿着兩年種種的回憶,點點滴滴,密密麻麻,充滿太多、太多的感慨。勞碌有時,收穫有時,哭泣有時,歡笑有時。當車開到ΧΧ,我已失去了那種回家的興奮,也許離家久的人真的習慣了。|待續(大陸 李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