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行他所傳講的(六)

李行事不迎合潮流,作中流砥柱

有一回,李對余題起他從倪所學的功課:「我們作事,絕不要因那事喫香,或有何好處纔作。若一件事是該作的,即使不喫香、不合潮流,我們也要去作。」1988年,美國南加州一些異議人士,對於臺灣的全時間訓練有些非議的話。當時,有位不明內情的同工勸余說:「如今有人想要趁機推倒李,最好現在你出面,說這些『錯誤』都與李無關,是你一個人惹出來的;如此就可以所謂的『棄車保帥』。」余當下表明,樂意為此發表一份聲明,以承擔所有責任。不過,因着他作事從不瞞着李,便將這事預先知會李。豈料李得知後,對余說:「不要講。」余因此作罷。當時,李並未解釋原由。余後來思想此事,並對照李的教誨,方纔明白。余說:「現在我知道,為何李弟兄會這樣回答我;因為聖經上說:『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若再多說,就是出於那惡者。』(太五37)」在這事上,余從李學得了另一個更深的功課,就是作任何事,都要學習作在主面前,無須稱義自己,尋求清白,為着得人的認可,或為着避難就易,求事情的成功。

余被職事烙印願意單純事主

李離世後,有一天,余和一位同工去看李的墓園。回程時,那位同工問余:「李弟兄走了之後,你看以後我們同工要怎樣走法?」余當下回答他說:「我們跟隨李弟兄幾十年,在我們身上都烙印了李弟兄的工作與職事。這個你無法否認,也是無法改變的歷史。你已經跟隨這份職事,也被這份職事的話陶鑄了。所以,你我餘下的年日很簡單,就是把這一份職事繼續發揚光大。對於沒有聽過這份職事的人,我們需要忠信的把這份職事傳達給他;對於尙未有這份職事的國家與地方,我們要將這份職事傳揚到那地;對於已經有這份職事的地方,我們要在現有的基礎上,更為加強,作得更好。此外,我們要把李弟兄在真理上對基督教的貢獻,推廣出去,讓所有神的兒女都能接受。我們若這樣作,就對得起我們的一生。你我的一生都已經被陶鑄過了,你我既已被陶鑄,就成為那一種器皿。你若想要改變,那是你對自己並對帶領你的人,不誠實、不負責任。」日後,這位同工題出他自己的看法,並走了與主的恢復不同的道路。由此可見,有些從主恢復岔出去的人,並非因個人的恩怨,乃因不認同這條道路,或因有其他存心。誠然,走主這條生命的道路,是再純淨不過;凡有野心者,或圖謀個人利益與地位者,都會因此被「篩」掉。

從李學得絕對跟從主完全跟隨帶領者

香港一位對主恢復的帶領有意見的同工,一次在調景嶺,與香港召會核心的弟兄們,花了一天一夜,檢討前面工作的原則與路線。那位同工極力否定所謂的「跟隨職事」,因他認為跟隨職事是不合聖經的。余感慨無限的說:「事實上,我從李弟兄身上所學得的,是一條平衡的路。一面,我們是絕對的跟從主;另一面,我們也是絕對的跟從帶領我們的人。」這個功課不僅是聖經的教導,更是從李的行徑,從李跟隨倪的步武中學得的。

余說:「從一件事,我們可以看出李弟兄是怎樣絕對的跟隨倪弟兄。1948年,由於政局改變,倪弟兄兩次召集緊急同工會議,打發李弟兄離開大陸。李弟兄因此問倪弟兄:「是不是我不配留在這裏為主忠心?」倪弟兄回答他說:「常受弟兄,你要知道,我們當然仰望主;但是可能有一天,仇敵會將我們一網打盡,所以你必須出去,或許還有可以留下的。」李弟兄遂順從接受了。在這事上,李弟兄並沒有問:我去臺灣,生活怎麼辦?工作要怎麼作?那裏的工作值不值得?早年在香港,有一位與倪弟兄配搭的同工,去了一趟臺灣,回來就說,臺灣太窮困,沒有工可作,因此就去了香港,因為他認為那裏的生活條件比較好。與此相比,顯而易見的,李弟兄在工作上沒有自己的揀選,也沒有自己的喜好與意見。余說:「這就是完全的順從,這就是絕對的跟隨。」

從李身上,余看見所謂「絕對的跟隨」,就是完全沒有自己的選擇,沒有自己的打算。在被打發到臺灣的事上,李只問倪:「是不是我不配留在這裏為主忠心?」此外,他不發一語。余舉證歷歷的說到,由於當時情勢緊迫,李連自己的家人也顧不得,只好托弟兄們替家人買到臺灣的船票。當時,李抱定的決心是,若是家人買得到船票就上船,買不到就留在大陸。他完全無法考慮家人的未來,因為他往後的人生和道路,全在於倪弟兄那一句:「可能有一天,仇敵會將我們一網打盡,所以你必須出去,或許還有可以留下的。」他深度瞭解他必須對主,對倪弟兄,對所有留在中國大陸的同工,以及親愛眾多的聖徒負責。然而,主的憐憫總是與愛祂的人同在,最後李的家人全數平安抵達臺灣。

學習口服心服的跟隨帶領者

根據余的觀察,在倪和李的同工,以及跟隨的人中,可以說,有三種不同的情形。第一種,是口服心不服的。余感慨的說:「李弟兄的同工中,有很多是屬於這種人,口服心不服,只是表面上跟隨。這些人,後來幾乎都走了自己的路。」第二種,是口服心死的跟隨;也就是口裏講跟隨,心卻猶如已死,既不反對,也不積極實行所帶領的。第三種,是口服心服的跟隨,不僅口裏跟隨,並且心也一同跟上去。

在余眼中,李就是這樣的人,也許李和倪的看法可能有不一致之處,但李幾乎是完全放下自己的,而試着去思想並進入倪所想的。余見證說:「李弟兄從不讓自己的思想與倪弟兄的不一致,也不讓自己的思想麻木,反而是盡所能的進入倪弟兄的心思、情感、意志裏,盡所能的去瞭解、體會倪弟兄所說的。」

一個同工的反面例證

余舉一位同工的事例,說明何謂「口服心服的跟隨」。這位同工去海外開展了一段時間,原本李叫他不要帶妻子同去,因為這會打擾工作。過了一陣子,這位同工回來問李,現在可否接妻子去。李回答說:「不好。」就一般人而言,妻子不在身邊很不習慣,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從李這位資深開展者的角度來看,在工作的初期,最好不要帶進任何打岔的因素。因着李二次都說不好,那位同工就來請余替他說話,讓李能理解他的立場。換句話說,這位同工並不贊成李的想法,但他也不反李,只是希望能改變李的想法。因着那位同工的請求,余就向李題起這事。李回答說:「他要怎麼作就怎麼作,不要再問我。」從這事,余深刻的體會真正的跟隨,不僅是外面的跟隨,更是需要改變自己的邏輯和感受來跟隨。一個真正的跟隨者,是會改變自己的感覺,接受他所跟隨者的感覺。余說:「李弟兄就是這樣的跟隨倪弟兄。」

余在尋求婚姻上所得的幫助

1976年,余曾就着自己婚姻的事,尋求李的看法。當時,李照着主給他的感覺給余的回答,與余自己的想法有出入。之後,有人勸余再去找李談談,恐怕是李不清楚余的感覺和需要。一天,正逢李從外地作工回來,余到機場接他,便趁機提起那事。李簡單明瞭的回答他說:「我已經說過我的看法,至於你想怎麼作,你自己去仰望神,不必再問我了。」返家後,余很蒙光照,自己既尋求交通,卻在答案與自己不一致下,想要翻案。他向主悔改,並經過多方的禱告,至終放下了自己的感覺。余見證說,當他放下時,主用喜樂的油膏他,並以平安印證。

李在幫助年輕人的事上,從不主觀;他不僅在真理和啟示上,開啟他們,更在生活的大小事上,幫助他們學習尋求主的引導。許多圈外人士批評地方召會太過尊崇李,對此余表示,一面說,這話當然有欠公允,因為地方召會高舉的只是基督與聖經;但另一面說,他們的非議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地方召會的信徒,對李有一分特別的尊崇與愛戴。主要是因聖徒從李得説明,認識聖經,並受其引導而更加愛主,因而尋得人生的意義與方向。其次,乃因李自己就是一個言行一致的人,他所說的即是他所是的,以致他的言行,潛移默化的薰陶了真實跟隨他的人,跟隨他的腳蹤,以同樣誠信和愛戴,對待他們所跟隨的主的僕人。

慶幸能跟隨李服事主陪伴他直到路終

時而驚歎,時而默然,近兩個小時的採訪,來到尾聲。看着手中半杯淡淡的茶,余慶倖的說:「一個人只能活在世上一次,即使能活兩次,也不一定能活得如願以償。在我短暫的人生中,能遇上李弟兄,並跟隨他服事主一些年日,是我畢生最有價值的事。2004年下半年,我罹患了鼻咽癌。年終,1231日,我獨自在香港一個公寓中,數算我一生的年日,深幸在我有生之年,能認識真神,接受救主;除此以外,祂帶領我認識了李弟兄,並讓我跟隨這位愛神,也為神所愛的神的僕人,陪伴他到路終。為此,我只能感恩,讚美祂的道路。」余潔麟—摘自李常受先生行誼訪談錄」-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