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吹來覆罩恩雲-聖地行記(六)

關於劇場,導遊告訴我們,希臘人也看戲,但是他們比較務實,會利用自然資源,比如坐在緩坡上,可是羅馬人不屑被自然定義,他們寧可靠工程重新定義自然。後人在殘存的劇院遺址上修建過多次,今天這個劇院仍在使用中。根據史學家Josephus詳細的記載,希律亞基帕一世應該就是在這個劇場裏,對推羅和西頓的人講論一番,他身上銀色的朝服在日光下熠熠閃亮、光華奪目;民眾喊叫,這是神的聲音,他便被天使擊打,為蟲所咬,就斷氣了,在位僅短短三年。這位亞基帕是大希律的孫子,也是行傳十二章裏的希律,行傳二十五章裏的亞基帕則是二世。

這裏我似乎得插入一段話來解釋當時的政治情況,猶太地(以及撒瑪利亞)在西元一世紀前後主要是由希律王朝或是羅馬總督治理的。雖然當時猶太地隸屬羅馬帝國,但是歸希律管的時候,猶太比較像是個「藩屬國」或是「緩衝國」,因此希律的許可權、領土也較大。當猶太地劃成羅馬行省的時候,羅馬皇帝該撒就會指派一名總督來監督,而該撒利亞就是猶太省的省會,大希律蓋造的王府便被羅馬人用作總督府,處死耶穌的彼拉多、使徒時代的腓力斯、非斯都,都曾駐任於此,他們則會在猶太節期上耶路撒冷去。

根據福音書以及行傳,當時的巴勒斯坦政治情況跟今天不相上下,這可由路加三章頭兩節題到幾種稱謂看出端倪:該撒、猶太總督、分封的王、大祭司。主耶穌還是嬰孩的時候,猶太地還不算羅馬行省,大希律是當時猶太的王,為了排除任何可能的對手,他下令處死伯利恆的嬰孩。大希律死後,他的轄區基本上分給了四個兒子,猶太地分給亞基老,加利利給了希律安提帕,加利利海以東的外邦地給了腓力,這幾個兒子就是分封的王Tetrarch)。後來因為亞基老管得不好,該撒就決定把猶太納為行省,於是便開始指派總督,一開始,總督的主要責任是維穩,這可由他們的軍階職稱(Prefect)看出,彼拉多就是個軍人;除此以外,也負責判斷疑難司法案件,至於猶太地的每日行政,則是由大祭司來管理。所以主耶穌從加利利到耶路撒冷其實是從希律安提帕的管轄範圍到羅馬人彼拉多的範圍,這也是為什麼路加說希律和彼拉多原來互相為敵,就在審判耶穌那一天,他們彼此成了朋友。(路廿三12

回到保羅被囚禁的那兩年,路加並沒有告訴我們保羅在這期間作了什麼,他也許利用這段時間,為着主在地上的行動與主同在。若是這樣,這也許影響了他在羅馬上訴期間所寫的書信:歌羅西、以弗所和腓立比,這些書信乃是神聖啟示中最深奧且最豐富的。這些書信所帶給歷代召會的供應,是難以盡述的。關於上訴該撒,廿五章11節注1說:「保羅若不上訴於該撒,就會因猶太人的陰謀被殺,他就不能寫最後的八封書信。若沒有末了這八封書信,神聖的啟示會有何等的殘缺,召會要受何等的損失!保羅的上訴,確實給主的權益帶來莫大的利益和益處。

由此可見,對於主在外邦人中的行動以及神聖啟示的完成,該撒利亞海港扮演了何等重要的角色。其實,從考古出土的文物來說,該撒利亞也是至關重要的。1961年考古學家發現一塊石板,上面刻着PrefectPontiusPilate,這位總督就是讀經的人所熟知的彼拉多。雖然對於信徒,我們不需要考古學來加強我們的信心,但是這塊石板的出土卻也實在令人興奮。

吃午飯以前,我們來到米吉多,這是什麼地方呢?這就是末日戰場,也就是哈米吉頓。根據聖經,在主第二次再來的時候,祂要與祂的新婦軍隊在這個地方與敵基督和他的軍隊一同爭戰,這將會是基督與人類的政權之間最後一次爭戰,基督要殺滅敵基督同他的黨羽,然後這要引進基督的國度。聖經用「神烈怒的大酒榨」來具象化這個末日戰場,就像熟透的葡萄被踹流出深紅色的葡萄汁一樣,到時候,在米吉多這個地方,將有血從其中流出來,高到馬的嚼環,遠達約三百公里(直譯,一千六百斯泰底亞,也就是從波斯拉到米吉多的距離)。

為什麼是這個地方呢?其實米吉多這個字的意思就是「毀滅的山丘」,這可能跟它的地理位置有關,米吉多地處耶斯列平原,因為地形的關係,坐落在非洲與亞洲之間軍事及貿易的必經之路上。因此,為了搶奪其控制權,歷史上曾經有過26次戰役,或許你不敢相信,但是就在上個世紀的一次大戰期間,英國陸軍元帥Allenby還在這裏取得了一次決定性的勝利,迫使奧圖曼土耳其謀求停戰。因為歷史上這麼多次的毀滅與重建,今天的米吉多的確是個小丘,只不過,這是人造的,一層層的毀滅與重建讓考古學家在矛盾中取捨,往下挖呢,就得破壞早先挖出來的遺跡,不挖呢,又無法回溯更早的歷史。於是,「暫停」與「進行中」便劃上了等號。

我們一行人慢慢爬上米吉多這個毀滅的山丘,望着已被集體農場開墾的耶斯列平原,我聞不出一絲火藥味,一畦畦的綠,深淺不一,它們見證了什麼?又在等待什麼?如果這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保護的文化遺產能開口,或許它會說,人類的歷史就是毀滅的歷史吧。-待續Dunn Loring  莫張慧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