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主在祂恢復裏的行動

在我一生中,我從來沒有遇到像倪柝聲弟兄這樣的人。我天生就是個驕傲的人;因此,要我服從別人,不是容易的事。然而,我從接觸倪弟兄開始,就完全服他,因為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在生命上、在神的話上、並在對屬靈原則的認識上,像他這樣深,又在行事上那麼有鑒別力、平衡且能幹。我認識並尊敬許多着名的基督教領頭人,但我並不珍賞他們任何一位。然而,我遇見倪弟兄時,主給我鑒別力,並且使我深深感覺,我需要全人降服於他,既使他只比我長兩歲。從那時起,我就服從倪弟兄,向他學習。倪弟兄的回應是將他自己向我敞開,盡他所能的幫助我,使我得建立。

有一天,倪弟兄送我兩套書。一套是阿福德(Henry Alford)所著「給英語讀者的新約」(New Testament for English Readers),共四冊,是關於希臘文新約解經的權威着作。另一套是達祕(Darby)所着的「聖經略解」(Synopsis of the Books of the Bible)以後,倪弟兄開始將重要的責任託付我,給我機會研讀並學習這些書。結果,我得着洞察力,看見主工作的性質,以及召會的建造。

倪弟兄花了許多時間,研讀從第二世紀教父的時候起直到今日,最好的基督徒着作。他研讀召會歷史和男女基督徒的傳記。他甚至研究特別的主題,如弟兄會的實行。我沒有讀過很多歷史,但倪弟兄把他所有的知識都傳授給我。他向我指出,什麼事是對的,什麼事是錯的,以及我們該持守什麼,該丟棄什麼。他也説明我認識內裏的生命,並且將聖經向我完全解開。他教導我召會歷史中具有戰略性的重點,以及實行召會生活正確的路。他甚至教我如何認識人,如何與人同工並相處。

倪弟兄是今時代從元首賜給身體的恩賜。我藉着他從主所學習的,不僅僅是為着遠東的基督徒,乃是為着基督的整個身體,為着身體在全地的眾肢體。倪弟兄多次告訴我,我們所學習的必須翻譯成英文,並且應當有些來自西方世界的弟兄姊妹來訪問我們,使我們所學習的能傳輸給他們。然後,他們這些在身體上的肢體,就能將我們所學習的,帶給基督身體上在西方世界裏的其他肢體。那時我們甚至無法考慮前往西方世界,因為在中國的工作龐大,佔用了我們所有的時間和精力。

然而,共產黨在中國得勢,倪弟兄領悟共產黨至終會接管全中國,就為此憂心。因此,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倪弟兄召開緊急同工聚會。當時我正在另一個城市服事重要特會,也趕回上海參加聚會。在那次聚會中,倪弟兄沒有事先通知我,就宣佈他們必須差遣我離開中國大陸。他說,因為美國的政策對中國不利,國民政府會被共產黨推翻。所以,我們必須預備好面對這種政治上的變動。他告訴所有同工要向主禱告,並且就着他們該離開或留下而尋求主。但是我沒得選擇;不管我怎麼想,我都要被差遣出去。

次年春天,倪弟兄召聚另一次緊急同工特會。在那次特會中他說,我們必須留在中國幫助眾召會面對政治局勢,並且我們必須預備好,甘願為召會犧牲性命。然而,他又說,我必須離開中國。我問他為什麼只有我被差遣出去;他說,有一天共產黨也許會將眾召會中所有的人都消滅。所以,為了使主的工作能有所存留,我必須去香港或臺灣。

中國政治及軍事情勢改變非常迅速。整個國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落入共產黨手中。共軍接管南京,靠近上海時,倪弟兄拍電報給我,叫我將召會中所有的責任交給當地的弟兄們,並到他那裏去。這是他的愛、關切、和智慧的表現。他領悟一旦共產黨接管上海,我就會被監禁,因為我的名字在他們的黑名單上。我到達上海時,弟兄們盡其所能的要為我買到臺灣的機票或船票。然而,普通人很難買到票,因為所有的軍政官員也要離開中國。我花了許多天尋找願意載我的船。有一天,當我在找船的時候,一位弟兄開車,匆匆忙忙的叫我撇下一切跟他走。我們疾駛到機場,我下車時,他給我一張機票,叫我跑向某一班飛機。我登上飛機,門關了,飛機就起飛了。我就這樣離開了中國。

我到達臺灣時,即憂傷又失望。在當時中國三十多個省分當中,有六百多處地方召會,至少有一千位全時間工人。小小的臺灣島上一無所有;沒有同工,我也沒有錢。我只有一本聖經和我裏面的主。我躺在牀上兩週多,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我在那裏要作什麼。然而,一段時間以後我領悟到,必定也有一些弟兄逃來並散居在島上。因此,我從北到南走了一趟,探訪所有散居的弟兄們。藉着那次行程,主使我深深感覺到,在這島上有主的工可作。因此,我與接觸到的弟兄們有一些交通,並告訴他們,我們需要在臺灣開工。

我們的人數在五、六年內,從五百人增加到兩萬三千多。這些幾乎都是初信者。我們也得着大約一百位全時間工人。在那些年間,我每年花三、四個月在馬尼拉幫助那裏的聖徒。後來,主開始在日本和馬來西亞作工。然後在一九五八年,我應邀訪問倫敦和丹麥,途中經過美國。我對美國的第一個印象是,主的恢復至終會在那裏有起頭,但我沒有多想這事。一九六〇年,我訪問紐約、洛杉磯和三藩市。我在那次訪問中得着深刻的印象,主已經開始祂在美國的恢復了。然而,我不覺得我會有分於主在美國的工作;我想主會藉着別人作工。因着主的主宰,將近一九六一年底,我第三次被帶到美國。我原本打算只留在美國兩三個月,但結果我停留了一整年。我一直為着離開的事與主掙扎,但主不願意讓我離開。最終,我放棄掙扎,服從主的主宰。我清楚我必須放下返回遠東的想法,並留在美國。

一旦我決定留在美國,並開始訪問不同的城市,我在靈裏對於我的決定,就得着很強的印證。無論我往那裏去,都找到尋求的人,他們又饑又渴,想要得着內裏的生命,就是基督作我們的生命,並過身體的生活,就是召會生活作基督的彰顯。主使我深深覺得,祂要在這個國家恢復基督作生命和召會生活,並且這件事是要為着在全地基督的身體。

主恢復的負擔是重大的,我們的責任也是重大的。所以,我們需要花許多時間一同禱告並尋求主的引導,好使我們知道如何往前。主的恢復是一個全面的恢復,不是局部的恢復一些教訓、實行、或主工作的某些方面。主的恢復是主見證的恢復。其中心且必要的事,乃是我們需要經歷並實化基督,並且我們需要彰顯並見證祂。我們所經歷並實化的基督是內裏的生命,所彰顯並見證出來的基督是召會生活。這兩件事是中心且必要的事。所有的教訓、恩賜、和實行都是為着這兩件事。

願主憐憫我們,並使我們領悟主在這時代恢復的工作是什麼。願我們領悟什麼是—中心且必要的事,並領悟所有其他如教訓、恩賜、和實行的事,其地位在那裏。中心項目是內裏的生命和召會生活;所有其他項目也許是需要的,卻是次要的。只要我們繼續沿着中心之事的路線,我們就有主的同在、笑容和印證。我們就會蒙福,並且我們會在今世成為主兒女的祝福。只要我們專注於內裏的生命,就是由我們個人、個別、並團體所實化的基督,並且專注於召會生活,就是在各地彰顯並見證出來的基督,所有其餘的教訓、恩賜和功用,就會自然而然且充分的賜給我們,為着主見證的恢復。—摘自李常受文集1964年第三冊4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