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札記(五)

 

  很快地,結束了在新訓中心的日子,我到了北部的一間軍事學校,接受為期七週的訓練。

 

  生活依然緊湊,步調很快,白天的操課一堂接一堂,排得滿滿的;但課程也較為豐富,不再是猛叫你在地上爬行吃土當蛇類,反倒是學了很多實用的近戰和防身技巧,甚至教我們製作特有的軍服,和其他軍種學不到的閱兵式。

 

  但是最讓我欣喜,還是這邊的伙食,不得不說比新訓中心好得太多,每餐有兩道主菜,三道副菜,鹹湯甜湯水果,味道自然也是三軍的「楷模」。每次吃飯,我都認為從前在新訓中心吃的,只能算是飼料。除此以外,個人可自由運用的時間也變多了,所以我隨身都帶着小冊的聖經,有零碎時間就拿起來讀一讀。感謝神,一直到結訓,竟也讓我讀完了新約經文加註解一遍;也因為如此,同袍們對我的印象總是在讀聖經,所以給我起了一個綽號 "Bible"

 

  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裏,我認識到許多的朋友,對彼此的瞭解,也一天天地增加。我們常談到自己的家庭、朋友、求學過程、人生觀以及對未來的打算。特別是鄰近的兩位「弟兄」跟我很要好,有時覺得他們實在是主派來幫我的,在日常生活中,各樣的大小事上照應我、提醒我、幫助我,不然依我迷糊又健忘的個性,應該早就被長官電到三層天上了。

 

  他們也是名校畢業的學生,學養俱佳,舉止行為常都使我欣賞他們,所以一有機會,我就想和他們傳福音,介紹這位主耶穌給他們。然而,不在我自己的揀選和定意,每每與他們傳講完了,即使他們認為論點合理,又能客觀地證明耶穌基督的可信,但要他接受主耶穌作救主,還是等會兒吧。好吧,我似乎很難把主觀經歷的救恩告訴他們,主也有祂的時間,我也就順其自然。

 

 

  此時北部已邁入冬季,加上雨季的關係,氣候一直是濕濕冷冷的,於是最難克服的,就是半夜要爬起來站夜哨這件事,尤其是穿脫衣服的時候,真的是很刺激呀。

 

  一天晚上,我站半夜兩點到四點的夜哨,站在營區大門崗前,那時就算穿上了羊毛大衣,仍阻擋不了迎面而來的的寒風,不斷強力地灌入我的身體,冷冽刺骨。夜晚的營區很暗,也很靜謐。從營區大門望向營外,就是林立的住宅和高樓公寓,看着一戶戶亮着的窗子,都會想像自己也在某扇窗子裏的房間裏,想着那裏一定是個好地方,昏黃的燈光,使我感覺溫暖且安全,我換上一套素雅的格紋睡衣,泡一杯醇厚的咖啡,坐在熟悉,帶着些許斑駁的木製搖椅上,懷裏揣着一本一直沒時間好好閱書的書,或許背景還有老式唱機正播放着自己珍藏唱片,嗯…真是不錯。

 

  但很快地,凍到快沒知覺的手就告訴我,「阿呆,該醒了。」

 

  在哨亭上過了半晌,一直打哈欠︱唉,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何不享受一下今天讀到的經文呢?身體不得舒爽,屬靈的享受總是可以有的。

 

  於是我把臉擦一擦,就回憶着今天的經節,有一些禱告。然而可能天氣太冷,雖然腦袋裏面有話,也在靈裏奮力禱告,卻始終沒有得到溫暖。我有點悲傷地對主說:「主耶穌,我也想以你為我的喜樂、我的享受。你是我的惟一,但是現在,我好像甚麼都摸不着,惟一可以掌握的,好像也失去了,這樣,我到底還有甚麼?」

 

 我便憂愁了起來,仰起臉來望着天空,直覺想着父一定在那裏,坐在榮耀寶座上。這夜裏的星空特別明亮,我細細數着每一顆我認識的星星,真的好美,父阿!若是可以,我實在願意撇下在地上的帳幕,到你那裏去,你說好不好?

 

  看着滿天星斗,想着它們到底在茫茫的宇宙中奔走了多久,真是難以想像,那個時間到底是多長,也許是十幾億年吧,我不曉得,但我知道人的一生約七、八十年、就算我所知的人類歷史也纔約一萬年,我仍是無法憑我已知的時間感,來量測這片星夜的永恆!

 

  我們人在神的創造中,不就如蜉蝣一般,倏忽即逝嗎?不敢相信,現在我正把當兵這短短的一年拿來自憐,想到這,自己都會發笑。沒錯!十幾億年前是如此,現今主也未曾改變改變甚麼,浩瀚的穹蒼,是祂能力的顯明,是祂信實的憑據,那我,到底失去了甚麼沒有?

 

  除你以外,在天上我有誰呢?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沒有所愛慕的。 』(詩七三25︱待續(黃暐程  載自「水深之處」福音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