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怎麼弄不開啊?』我發出求救訊號。鄺姊妹燈打開了,也來幫我弄。
『You should drive the car back to the rental company…it's probably broken…』Gloria試了幾次不成。
『Let's check the manual…』鄺家大女兒不愧是女中豪傑。
『Good idea…manual…maunal…』曾幾何時,我居然需要翻出說明書來看,這一向是老公管的事。其實,我還不知道說明書在那裏呢,后座又來了指示,我拿出說明書,就往後遞。嗯,還是美國孩子生存力比較強。
她們一面翻著,我突然想起老公的車子有一個點煙器是在中間的扶手箱子裏,我把箱子打開,非常幸運的,居然有一個耶。我把插頭插緊,鬆了一口氣。好,咱們再繼續上路吧!
鄺姊妹的大女兒今年都要大學畢業了,可想而知鄺姊妹開了相當年月的車,技術不至於太離譜。我們之所以這麼『遜』,主要是因為平常我們開的都是日本車,日本車跟美國車的設計不大一樣,很多按鍵都在不同的位置上,需要時間熟悉,而我們還沒有熟悉就先上路了,搞得相當驚險。
之後的四十分鐘,就是我所謂的『熟悉』階段。我們和剛租來的車子,以及平時不太用的GPS,開始了第一次的接觸。回想起來,中間只發生過一段小插曲。我們誤會了GPS的意思,提早轉出高速公路,然後趕緊向它認錯,一切全聽憑它指示,之後又再度轉上公路,就是這樣。現在寫起來,好像輕鬆平淡,不過當時可是相當緊張,『往前的每一步,常在冒險、驚喜之中。』這首詩歌說的一點也不錯。
我們終於結束了第一趟短暫卻刺激的旅程。坐在旅館的沙發上,鄺姊妹把腳抬得高高的,我也換上脫鞋。可能剛剛太刺激了,我睡意全消,只想沖個熱水澡。
往後的幾天,我們就在旅館、喜瑞都二會所、園區之間來來回回。漸漸的,GPS收起來了,車子也開習慣了,直到…
週四下午,我接到了一個任務。這個任務需要我坐上駕駛座。是的,剛剛我說『車子也開習慣了』,指的是鄺姊妹開習慣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摸過方向盤哩。
鄺姊妹簡單說明了車燈的使用方法,就和姊妹們走進旅館。我坐上駕駛座,調整了位置、後照鏡、左右兩側的鏡子,把GPS安好,繫上安全帶。在這短短的幾小時裏我有三個任務:第一,我們需要買一盆蘭花;然後,我要送同行的熊姊妹去看望一位師母;最後,我們的油燈已經亮了,我們需要加油。
這三個任務中的第一個可能是最難的,因為那天正好是聖誕節,所有的商店最遲中午也關了,而現在早就過了一點。我們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轉了幾個附近的Albertson's,每次都被店內的燈光矇騙,一開上空曠的停車場,就知道又上當了。我坐在車上,讓熊姊妹下去『確認』,以免有遺珠之憾。想起好多年前,愛蜜莉和我背著空包包坐公車到Albertson's買菜,我們每次都把最重的 一加侖 牛奶桶背在背上,然後兩手拎滿了塑膠袋,再坐公車回宿舍。那兩年研究所的土桑歲月,我以為早已被柴米油鹽埋藏遺忘了,看到Albertson's,我才曉得,遺忘的是課堂上學到的知識,那兩年相處過的每一個人,每一小段回憶,卻怎麼也忘不了。Angela拉開車門,不讓我繼續回憶下去,我把車子駛出停車場。
到目前為止,我開得還算順手,只是油門得用力踩,而且偶爾會聽到很微弱的叮叮聲,我不太確定那是什麼,我要Angela也留意聽聽看。儀表板上Brakes的燈亮著,我們都猜想是手煞車沒鬆掉,可是在那裏呢?排檔下方沒有,右手邊上也沒有…叮叮聲還在響,我開始有點害怕車子會壞在我手裏,我想起租車時那三百元的保證金。等待紅燈的同時,我往下瞄了一眼,想起Odyssey的手煞是用腳踩的,顯然我很少在用。紅燈已經變綠,車陣陸續動了起來,我還沒看清楚究竟是不是,就在那一瞬間,管他的,我趕緊踩了下去。手煞彈了起來,我踩了油門,讓Charger跟上車陣。
我和Angela對望,兩個人笑了起來。她是有會必到的人,肯定也使用過租車不下十幾回,可是她看起來和我一樣生澀,既不認路也不諳車。兩個絕望的臭皮匠,只好把自己交託給屬天的諸葛亮。
我們順利的找到大華九九,挑了一盆看起來很有氣質的蘭花,又買了一些糕點。雖然我們到姚師母家時已經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些,她們還是很熱誠的接待了我們。我平時和姚師母的媳婦在兒童服事上常有需要來在一起配搭,也很喜樂趁這個機會來與仍在療程中的師母一同交通、禱告。她被隱藏在身體的禱告裏,靠主的恩典維持靈中的喜樂。
短暫的停留後,我們又踏上歸途。這次,只剩下一個任務了,而且這個應該不太難,來的路上早已經看到好幾個加油站,只因趕時間沒停下來。我沿著原路開著,從社區轉出來不久,就看到Exxon的標誌。我把車子停在油槍邊上,開始找按鈕打開油箱。又來了,come on…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任務,不會吧,找不到拉的,也沒有推的。我覺得我的愚蠢指數因為開這輛車已經暴露到不能再低的地步了,其實我不介意找個美國大男人來幫我看看,但是好巧不巧的是,整個加油站裏,什麼人也沒有。
Angela早已刷了信用卡,油槍都拿了出來,看我蹲在地上什麼也沒找著,決定把它再放回去。我像想起救星一樣,又從車裏翻出說明書…翻到最後一頁…索引…Fuel…真的是太悲慘了,為了加個油,我們站在油桶旁研究起說明書。結果,美國車加油居然不需要按鈕,只要用手指輕輕的在油箱蓋左側往內推一下,蓋子就乖乖的打開了。什麼嘛,這是什麼簡單的槓桿原理,居然得勞煩說明書。不過,這一回,說明書真的救了我們。雖然不過就是開了個油箱蓋,我們覺得又興奮又得意,無可救藥的狂笑了起來。
在狂笑聲中,我把思緒打住,嘴角泛起滿滿的笑意。Misson accomplished!我推開車門,又走進19度F的清晨,開始了富於挑戰卻非我所願的新的一天。-全文完(華府 莫張慧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