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夏末,我看見一張「天韻」的福音海報,題目叫作「是愛」,在國父紀念館舉辦。當夜我邀了余主寶姊妹、覃瑞清弟兄,三人搭上計程車趕到現場。哇!真是了不起,我們平日拉人來聽福音,請愛筵,又招計程車,看的都是冷臉。那夜天空飄着雨,場子依舊熱鬧滾滾,一張張臉與有榮焉貌。我掏錢買票,對方還不賣,說:「票賣光了!」我說:「我買站票,自願站!」「不行,站的人太多,冷氣會受影響。」最後還是「盧」到了三張寶貴的票,走進黑暗的人山人海之中。現場的氣勢彀震攝人:音響清清楚楚,字字聽得明明白白;燈光該亮、該暗下來的時刻,都掌握精準;唱的歌詞全放大,打在字幕上;曲子節奏輕快,甜入了心!我們三人低聲討論,逐漸從目瞪口呆到漸入佳境;曲終人散走出會場後,終於發現了一個缺口:基督教聯合舉辦的大佈道,當然有名人作見證、有短講、有決志、有祝福的禱告等等橋段,但是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人:「你今夜遇見了耶穌,現在就有主在你裏面!」「是呀!呼求主,立刻得救,那裏還要人等到下週,再去找你家附近的禮拜堂。」一路上越說越激動,我有「黃花崗」舉旗起義的精神,登高一呼:「我們也來辦一場,怎麼樣?」三人都點頭,這事就說定啦!
第二天上班,福音書房五樓的氣氛太興奮高昂了,當時朱摩西、夏潔生、李盈這夥人,全是單身族,說作就作。詩歌福音的效果那麼好,既有了方向,又有了目標,那就分頭去找人吧!找設計海報的,來設計節目單的;找會各種樂器的、找會寫四部和聲的。最不難找的是喜歡唱詩歌的人,最難找的是指揮,終於找到剛從美國來的指揮任策先生大陸國寶級的。他的手勢彷彿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只見行雲流水式的上揚,就毫不費力的把本來平鋪直敘的歌,變為立體的千里壁畫,歌有了線條,字有了力度,變成站起來了,那是原班的人馬唱的嗎?令人刮目相看哪,一時軍心大振。有一天,我們犧牲午休在練唱「是耶穌」,劉遂弟兄從旁邊走過去,看了我們一眼,有人邀他坐下,他含笑從從容容的聽,不久就跟着唱了。我們便把計劃要傳「詩歌福音」的事告訴他,他微微一笑,說:「就在一會所辦吧!」什麼?我們幾人面面相看,大驚失色,連連搖手,說:「不不,到時場面冷冷落落,很難看耶!」忘記誰安慰了大家:「沒關係,若人來得太少,就把簾子拉起來好了。」事實上,當時來的全是自願軍,不認識的比認識的還多:黃鳳潔從十一會所來,鄭丹荔從花蓮來,還來了一個荷蘭人魏一多,這些人裏面在職的、在學的都有,但無論弟兄或姊妹、無論中年或青年,人人熱血沸騰,連明天要回美國的劉黎光,也被拉來當主持人。主的恢復中人才真多,儘管平時都是隱藏的!這些人不但來了,還非常順服,因為平日都在事奉中學過了功課。那一個月,內心時常覺得有一股力量,蓄勢待發。我負責去印節目單,斟酌好久,印兩千份會不會太多?若用不完就糟蹋了。
回程路上,遇見一個輔大的弟兄,對我說:「我們已經包下兩輛遊覽車,要去載人來聽你們唱歌。」我想掩耳走過去,心中叫苦不已,怎麼玩的這麼大呀,怕會翻車!哪知到演出那一天,纔是真正叫人震驚。
一九八四年八月27日傍晚,六點半才過,赴會的人就從四面八方抵達會場,比趕特會還像「特會」,一個個賓至如歸,喜笑顏開,完全在無壓力狀態下。我正忙着看草稿,等一下就要被推上台去作見證,緊張得老想上廁所。
這時劉晨曦弟兄跑來,一臉掩不住的興奮:「鄭…鄭…鄭姐,快快快,把節目單都拿…拿出來,我全部發完了。」我聽了,呆住:「不行啊!還有一半,那是留給明天用的。」他着急的說:「明天的,明天再印吧。」到底來了多少人呢?我們站在台上往台下看,一片昏眩,啊!不但一樓坐滿了人,二樓也坐滿了,窗台上、走道上,沒錯!都是人!這種場面誰看過?第一首「是耶穌」唱完,贏得上上下下滿堂掌聲,久懸的心才回到了原位。可是顯然高興得太早了,聖徒記住了旋律,第二天又來了,且人人會唱,個個當起主人來。急得主持人陳守元頻頻喊:「弟兄姊妹,弟兄姊妹,請不要齊唱啊,這是四部合唱。」誰管你四部、八部?我心裏說着,新詩歌只有你們能唱嗎?乾脆來個「全家歡」好了!第一天呼召後,有55個人受浸。 真是「流淚撒種的,必歡呼收割。」(詩一二六5)「…心中定大志的。…心中設大謀的。」(士五15〜16)主還是喜悅且悅納;看吧!就是在卅二年後(2016),我心中還是有忍不住的深淵響應呢!(花蓮 曾鄭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