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主帶領科研團隊 突破層層難關(一)

我出生於四川自貢,出生不久就跟隨父母舉家搬到一個「三線廠」,從小我是在華鎣山長大的。山區孩子入學早,我六歲就上學讀書,小學四年半,中學五年,十六歲不到就進大學。

我考高中是全縣第一,考大學也是全縣第一。因為幫我補習的老師是復旦大學畢業的,告訴我很多復旦的事,我一聽就想去看看。所以,我選擇到復旦大學就讀,被錄取進化學系。

在這偏遠、落後、貧瘠的山溝溝裏,我是第一個考上全國重點大學的人,就像中了狀元一樣,廠裏的人都很為我高興,覺得這是個了不起的成就,我家人也覺得與有榮焉。

我進復旦時年紀很小,不到十六歲,突然到了一個新鮮的環境,整天就想着玩,不懂怎麼管理自己。所幸同學們對我很好,和我討論怎麼念書,教我怎麼學習,那幾年我過得很開心。

我大四的時候,學校有個推薦公派出國研究生考試的機會。考上公派留學,可說是我出國留學的惟一途徑。當時,凡要參加研究生考試的人必須先通過身體檢查,通不過就沒有資格參加校內的選拔考試。檢查結果,我的肝功能指數略為偏高,就被安置在隔離病房。

我很難過,因為這意味着我沒有機會出國留學了,想了一整夜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只能好好在醫院休養。因着我人勤快,常常幫着醫生護士作事,逐漸就和醫生熟識起來。我們幾個同病相憐的同學,就央求醫生再給我們檢查的機會。

後來,老師和醫生都同意,如果這一次體檢的各項指標都正常,就讓我們參加校內選拔考試。檢查結果,我和我同學都順利通過了體檢,參加了校內研究生選拔考試。

當時,全國各大學一共推薦了一百位考生參加考試,總共錄取五十位,而我的成績是第二十名。當時,我覺得老天很眷顧我!

八六年八月十三日,一行六、七位同學同一班機飛抵美國,我的美國夢也從此開始。我和另一位同學進入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攻讀博士。各方面都很理想,師資、環境、學術氣氛都很好。

一年後,我認識了一位來自復旦大學的公派留學生,在普林斯頓大學攻讀經濟博士,我們交往一年就結婚了。

之後我就轉到普林斯頓大學繼續攻讀,三年後拿了博士學位,又去哈佛大學作博士後,從純化學轉到化學生物學。

我先生第一年在普林斯頓就有人傳福音給他,也參加過聚會,不過那時候他的心完全不在信仰上。我接觸福音是通過一位復旦的同學,我幫她申請來普林斯頓就讀,後來她因着生孩子,很得弟兄姊妹的照顧,所以她有時對我說到信耶穌的事。當時我的心全都在學業上,盼望快快從博士班畢業,所以沒有跟着這位同學去聚會。在哈佛兩年也沒有人向我們傳福音,一直到了香港,我才有機會真正接觸到基督徒。

九三年,香港大學聘請我們夫婦回國任教,我一路從講師作到副教授、教授,生了兩個女兒。這期間,我有很多機會受邀回美國任職、作研究,但基於種種原因,我們一直留在港大。雖然我們的人生似乎有了成就,但是到了一定程度,也會覺得不知如何再往上衝。

到了○七年,我生老三之後,我父親突然死於膀胱癌,這給我很大的打擊,從小所依靠的人沒了,心裏覺得特別空虛。我常常傷心落淚,睡不着覺,加上家人對老三是個女孩不是太高興,心裏就覺得很壓抑煩悶。

父親去世了,我深深體驗到人生無常、世事無定,根本抓不住永恆的東西。想到我父親對我那麼好,卻是說走就走,我甚至沒機會陪他聊天,也沒機會帶他出國走走。他沒等我研發出治癌的藥物就走了,我覺得很愧疚很沮喪。

二十多年來,我傾心致力於科研,秉持Make the best out of the worst  situation(困中行健)這個座右銘,在求學與工作上披荊斬棘,克服了種種難關與層層瓶頸,一路稱得上平順成功。但在對待家人上卻覺得很無奈也很無力,有許多的疏失與不及。至少作為我父親的女兒,我沒能為他作甚麼;而作為女兒的母親,我滿了挫折感,因為我不知道如何有效地教導她們。這兩面都令我覺得很失敗。

雖然我在化學生物學領域被授以「晨興基金教授」的頭銜,且有上千萬的資金注入我的科研,但這些都不能使我的心情有所好轉。

○八年春節剛過,先生提議帶孩子去召會看看。沒想到孩子很喜歡聚會,很愛聽老師講聖經故事,我也很被詩歌所摸着。第一次聽他們唱詩歌,我很受感動。有個東西觸碰到我的深處,我忍不住流下眼淚。好久沒有這種真情觸動和滿了真愛的感覺了,我無法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一批真誠的人。

以前,我的同學、朋友,甚至我的學生都曾經向我傳福音,邀請我去聚會。基於我是一個無神論者,又由於我對信仰的觀念,一直認為只有輭弱的人才會信耶穌,所以與主耶穌屢屢擦肩而過。其實那時候的我,已不知不覺落入一種輭弱的狀況,只是自己不知情罷了。

雖然我每週只有一次聚會,然而內心卻感到無比的舒坦,有莫名的力量充滿我。我發現,科學與信仰一點都不衝突:科學是探究人與自然的關係,而信仰是探究人與神的關係;科學說的是物質與精神的世界,而信仰說的是物質、精神與屬靈的世界。

由於我已經聚會了一段時間,也於200811月禱告接受主,又聽說當年一同考上公派留學的一位老朋友,不光信了主耶穌,還成為全時間事奉主的人,所以我很想找他談一談信主的事。

20093月我和這位老朋友以及他的同工見了面。在這之前,我自認為對聖經略有追求,可是與他們見面一談,才發現自己對聖經的認識實在太膚淺。他們能講到舊約聖經的中心線,又講到神的經綸與計畫…,從創世記講到啟示錄,講得頭頭是道,都是我從來沒聽過的,令我覺得很希奇、很新鮮、很寶貴。

之後,他們邀我同去澳門傳福音。我說,我甚麼都不懂,怎麼傳福音?他們說,沒關係,就當去旅遊吧。就這樣,我跟着他們一行人去了澳門,參加福音座談會,聽他們回答各式各樣的問題,不僅消除我自己許多的疑問,我也從中得到極大的啟發,真覺得信主這一條路是走對了。

20098月一次特會,我這位老朋友又來香港,我們全家四口都受浸了(小女兒還小沒能受浸),喜樂得不得了。一周後,弟兄姊妹來看望我們,問我們感覺如何。兩個女兒興高采烈地說,這週她倆都沒吵架,原本她們是天天吵架的。受浸之後,我們一家人特別開心,就覺得這是一件好事,為甚麼我們沒有早一點信主受浸呢?

其實,我得救前後是我人生最難受的時候,家庭是一面,科研是另一面。實驗室的一個課題是中藥雷公藤中活性小分子的化學合成,旨在研發出低副作用的抗癌藥物。因為生物實驗室籌建起步較晚,研究人員到位也晚,沒能趕上預定的計畫與進度,很多測試的工作都沒跟上進度,所以出資集團作過績效評估之後,打算○九年年底就「腰斬」這項科研。可想而知,我作為實驗室負責人的壓力有多大,眼看科研成績就要出爐了,卻在這緊要關頭被中斷,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與不舍!

所幸的是,我受浸之後參加初信訓練,也有姊妹帶我晨興、讀經、禱告、追求真理、享受基督,使我在信心和喜樂中度過這段煎熬的日子。

另一件讓我格外驚喜的事是,之前我被授予「晨興基金教授」的頭銜,而「晨興」的含義是晨晨復興。原來「晨興基金」的創辦人也是主裏的弟兄,以「晨晨復興」的含義為這個基金命名。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基督徒每天的生活,乃是每早晨藉着來到主面前、與主接觸、瞻仰主的面光、享受在基督裏的生話,而從主耶穌得着復興。

正如聖經上說:「我們不至消滅,是出於耶和華的慈愛,因祂的憐恤不至斷絕;每早晨這些都是新的;你的信實,極其廣大!」(哀三22~23)特別值得一題的是,科研資金的失而復得。

科研首要的動力是興趣,要保持長久持續的興趣是很難的,因為常會受到外在因素的影響與限制,譬如科研資金的來源與利益。以前我作科研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這次雷公藤課題面臨腰斬的厄運,卻讓我主觀地經歷了怎樣與主交通,與主的肢體交通,經歷了主的信實與大能,以及主內肢體的扶持與供應。並且我意識到,再大的難處與重擔都可以帶到主面前,交在主的恩手中,讓主來帶領我前面的道路與方向。我相信,如果這項科研是主的恩典,我的事奉是討主喜悅的,主必帶領我走出這個困境。-待續(見證人:楊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