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以後接觸死亡的事漸多,就會開始認真地思考,人活着到底為了甚麼?人死後要往哪裏去?孔子說過一句話:未知生,焉知死?意思是活人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去探討死亡。我覺得這只說對了一半,還有另一個角度:未知死,怎知生?人若預見自己將來會怎麼死,就會知道今天該怎麼活,只有對死亡有真實而深刻的思考,活着的每一天纔會那麼地珍惜和寶貴。若能瞭解永世的價值,就更知道如何投資自己的一生。
手裏拿着兩本安息紀念手冊,分別是劉喜光和李道君弟兄的。在我看,他們都是如同雲彩般的信心見證人(希伯來十二章1節),存着得勝的盼望而死的。與劉喜光弟兄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民雄召會。那一年我們第一次去臺灣訪問,很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們的同心合意,可以用「空前」來形容,從一地到另一地,都是說一樣的話,有同樣的彰顯。在接待外地聖徒的事上,召會與召會間都是無縫對接,而那柔細周全又無微不致的招待,更是讓人感動不已。素未謀面,卻能洋溢出豐厚的愛心和喜樂,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全家站在門口歡迎你,把主臥讓出來給你住,再剛硬的心被這樣接待,也都會被融化並得救的。在民雄的接待也是一樣,弟兄們的安排很周到,又是愛筵又是交通又是郊遊,兩天的行程排得充實又豐富。那時,劉喜光弟兄是在全時間服事,他那奴僕般的笑容,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他多年的服事經歷又給人有很深的供應。我也向他請教了很多專項服事上的問題,筆記寫下了滿滿兩頁。再後來和他見面的時候就是在泰國了,他的靈很剛強,服事也很勞苦,但每次見到他時都是很喜樂。他牧養了很多年輕人,也曾一路開車帶我們去到南部的鄉下看望,我第一次見識到了橡膠園裏的召會。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帶了一份禮物給他,是寫着聖經節的壓花字畫,並對他多次的愛心接待表示感謝,沒想到那次竟成了訣別。
與李道君弟兄的見面只有一次,那一年劉遂弟兄帶他一同來看望我們,他們都已經是85歲高齡的人了,但仍精神矍鑠,講起話來清晰有力。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靈剛強又活潑,與他比起來我們年輕人都顯出老舊來,他也鼓勵我們要成為「五靈高手」。後來我纔瞭解到,他65歲了還能學會英語和西班牙語,到南美洲服事了那麼大的工廠。這實在是我們年輕人的榜樣。
他們的安息聚會都是榮耀的,他們的一生也都是明亮而蒙福的,為着基督與召會,他們在不同的國家和文化中開疆拓土,紀念冊上寫滿了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懷念感恩見證。在我看,一生能走得這麼榮耀和豪邁已經是相當有價值了。
人若要知道怎麼活,就該明白如何死。死亡雖是一個嚴肅的話題,但總歸是遲早要面對的。越早思考過,就會越珍惜時光,準備越充分,也就會越坦然。沒有一個人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我們不知道自己甚麼時候走,也不知道主耶穌甚麼時候來。死亡也是需要教育的,可以多去墓地走走,但最好去基督徒墓地,沒有陰森森的感覺,或者是寫寫遺囑,或是想想自己死後的追悼會上人們會怎麼說你,墓碑上要寫甚麼字纔能概括你的一生。我是有想過的,但我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活着面見我主。有一次我們到外地一位陌生弟兄的家裏,他熱情地招待我們,並且說他都把對弟兄姊妹的接待當作是最後一次的接待。這不單讓我感動,更讓我深思,也提醒我要以最後一次的心態來面對每一次的人事物,正如詩歌裏唱的:「我今每日舉目細望,審判台前亮光,願我所有生活工作,那日都能耐火!」(詩468)(北加 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