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是一位愛主,愛慕主話,花功夫在主話上,愛召會,甚至願為弟兄姊妹花費的好爸爸。
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詩篇一一六篇7節,「我的心哪,你要仍歸『安樂』,因為耶和華以『厚恩』待你」(和合本),這是爸爸最喜歡的經節之一。原本我出生時,他要將我取名為「厚恩」;但後來又讀到,提後一章9節,「神救了我們,以聖召召了我們,不是按我們的行為,乃是按他的定旨和『恩典』;這『恩典』是在歷世以前,在基督耶穌裏賜給我們的,…」他覺得這恩典何等的久遠且浩大,比詩篇的厚恩大得多,就將我取名為「恩典」。
記得我小時候,未上學前,總喜歡到他鋪的床上玩耍睡覺,因為他的床鋪總是乾淨、整齊、舒適且舒服,一躺下去就睡着了。
小學時,爸爸給我們自由的成長學習環境,他不太看重我們的成績,但有兩件事是他很看重的,一是身體健康。他總鼓勵我,「快快把功課寫完,就可以去打球,每天去打球都沒關係,只要快寫完,就有更多時間可以去打球。」爸爸說有個健康的身體很重要,因他當兵時得過肺結核,但他未曾與我們題過,直至幾年前肺病再發作。另一個是讀聖經。每主日早上他固定把我與姐姐帶來一起,帶着我們一同進到一些重要的經文裏,如福音書中主耶穌的禱告,詩篇廿三篇,箴言第二、三章等,要我們重覆讀它,甚至要我們背起來。因此,我與姐姐在國小時,就背了好多的聖經節。
中學時,爸爸是我心與靈的朋友及導師,只要我有心情故事,去找爸爸講講話,心就得安慰,更鼓勵了我,藉着讀主話,主觀地經歷這位活神。他重視我有沒有再對主有更新鮮的享受,更新的經歷。
爸爸很關心我的前途,是在我重考大學又沒考上的那年。他一直要我自修,再考一次,但我當時在念書的事上尚未開竅。最後,我念了大學且來到台中,他看我念的是英文系,練就一口流利英語,每當召會有國際特會,海外聖徒來時,盡很大的功用,他就很得安慰。他年輕時在花蓮,曾向外國人學英文,未學好,覺得可惜。
爸爸在我工作以後,他常在我的書桌上留言,記得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話是,爸爸要我以「以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態度處世為人。
爸爸在我小時候,曾見過一位弟兄來到員林會所,他可以幾乎背出聖經的任一段落,聖經倒背如流,他心生羨慕。我想就在那之後,他便漸漸養成背經的習慣。約十年前,我尚未服事青少年前,在台中的二大區信義區的主日申言聚會中,弟兄姊妹靜默不說話時,常是爸就站起來,背一段他最近背的聖經節。常令我驚訝的是,他是什麼時候花時間背的,怎麼那麼長都能背?怎麼可以背得幾乎一字不漏。
「最疲倦的礦野,最堅難的道路」(詩40),是爸爸生病的最後幾年,特別是住到台中醫院氣切的一年十個月的寫照。
約四年前的九月(2012),爸爸因半夜起來上廁所,回房間時,摔斷了腿,還併發肺炎住院,開始坐輪椅,之後又有肺積水,又再次住院。三年前的八月(2013),我結婚了,他看到我結婚他很高興,這也是他晚年最高興的一件事之一,我結婚後,裏面感覺爸爸的身體狀況會繼續走下坡,可能陪伴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又看到媽媽自己一人照顧爸爸很辛苦,我也無法專心工作,決定辭掉所有英語教學的工作,在家與媽媽一起照顧爸爸。雅雯(我妻)也很扶持我的決定,只是一開始,我一直瞞着岳父母,怕他們不同意,後來,他們也很能體諒我的決定。因我覺得,現在,該是我花時間陪爸爸的時候,現在不陪他,什麼時候才陪呢?裏面又有一句話「免得今天急切望將來,將來又悔今天錯過」(詩歌303),就堅定了我這樣的決定。
又過了四個月,二○一三年12月,爸爸有些喘,進榮總急診室檢查後,醫生告知需插管治療,這是他第一次插管,最後出院了,但需抽痰,我很珍惜爸爸竟可以出院。因看到胸腔科的病房,隨時都有人被抬出去,心裏甚是恐懼戰驚。一四年9月,爸爸的肺再次發作,再次插管(第二次),但這次插管就拔不掉了,因肺的功能,再次衰弱,後轉至台中醫院,因有瘜肉,黃丞正醫師弟兄為爸爸作緊急的氣切,保住了一命。後又住呼吸治療病房(RCW)一年十個月,直至今年中秋節前夕,開始因泌尿道感染導致休克及菌血症,最後敵不過細菌的侵蝕,被主接去了。
今年七月時,我們家還迎接新生兒「聖新」的誕生;姐姐又考上正式教師,可說雙喜臨門。上個月,我還開心的送彌月蛋糕給弟兄姊妹們,過一個月,爸爸竟然就突然走了。先有喜事,後有喪事,人在世上,事事難料,有些事,真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人真是脆弱。印證爸爸常說的話「萬般皆天定(神定),半點不由人」。聖經也說「祂從一本造出萬族的人,住在全地面上,並且預先定準他們的時期和居住的疆界,要叫他們尋求神,…」(徒十七26︱27)
在台中醫院的一年十個月,我與媽及姐,分別在早上,下午及晚上輪流照顧父親,因父親的頭腦是清楚的,他大部份時間都在休息。有次有位姊妹來看他,帶了自己寫在A4紙上的聖經節(字很大)送給他,爸爸只要有體力及精神時,就拿着它一直盯着看,在自己心裏禱讀主話。在生病痛苦中,仍竭力抓住主話,作他的安慰及加力。
爸爸住呼吸治療病房(RCW)期間,還恢復了一位病房的照護阿姨,原是公會中的基督徒,很少聚會,知道我們是基督徒,又因大里的十九甲在開展,於是介紹她至大里十九甲小區聚會,目前有穩定聚會。
我們全家的感情很好,我愛爸爸,花了三年時間,全力照顧他,花得值得,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有價值且難以磨滅的三年。至今仍不相信他離開我們的事實,上上週,我還與他眼神交談還與他說話,我看他還好好的,我還幫他作手腳運動,我還用我的鼻輕觸他的鼻,向他撒嬌。爸爸我愛你!爸爸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主阿,你說要來,願你快來。那日我還要抱抱爸爸,再親親他,再說一遍,爸爸我愛你!(兒 劉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