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忍住不哭

我親愛的老爸,將近70年的緣份,比許多人的一輩子還長,是神!使我們成為父女。一路或平順、或坎坷,共同譜寫一生曲折奇妙的故事,三天三夜難以述盡說竭!

孩提時,第一個鮮明的記憶常浮現腦海,老爸為了帶阿公、大哥和我去石門水庫遊玩,特地買了一雙嶄新黝黑的小皮鞋送我穿,阿嬸說:「哇!這麼好命?妳老爸有彀疼妳!」那年代鄉下孩子上學都是打赤腳居多喲!

老爸在頭城火車站上班,上學時我最愛去找他,他總會從口袋掏出五毛或一塊,我可以拿去炫耀同學,買最愛喫的金柑仔糖。成家立業後,經常夢見鐵軌上滿是銅板,撿都撿不完。

我是初中最後一屆,小五、小六就要留校補習,老爸沒有上班的那一天,天黑了,他總會到半路上接我回家,見面時就遞給我一根香蕉喫,那溫暖香甜的滋味,迄今仍然回味無窮。我愛我的老爸!

我就讀蘭陽女中,六年之久都是通車上學,清晨拎着老媽剛出爐的便當,搭清早6點由頭城開出的專車,早早到學校K書。人家都叫我「鐵路之子」,享受免費的待遇。若童年有甚麼美好的回憶,火車絕對是不可缺席的主角。我又想起我的老爸來了!

為了減輕父母的經濟負擔,考大學時以師範大學為目標,不但學費全免,而且每月還有生活費。在六○年代,鄰居誇我是頭城鎮第一個女狀元,讓老爸增光不已,對於老爸的付出,算是第一次有了回報。老爸,感謝您!您總是信任我,給我極大的空間自由發展。

畢業後分發到永和國中任教,五年後調至隔壁的福和國中,直到94年退休。其間我訂婚、結婚、生兒育女,因工作忙碌,回老家的時間變少了。如今回想,真有沈甸甸的愧疚感,老爸,您要原諒我的疏忽怠慢!

從小看着老爸老媽拿香拜拜,我的內心一直有個疑問:父母拜的是甚麼?為何供桌上一尊尊的神明讓我覺得害怕?尤其是半夜起來如廁時。獨處時刻,我也會想:到底我是誰?我從哪裏來?將來要到哪裏去?人活着是為了甚麼?感謝老爸遺傳給我高的智商,讓我想到這些深刻切身的問題。

民國73年我走到人生的盡頭,神差派我的初中同學,帶我到永和會所聽福音,聖靈感動我,於是單純地受浸歸入主。當我從浸池上來時,天開了,裏面清楚明亮了,有說不出來、滿有榮光的大喜樂。聖經上說:「當信靠主耶穌,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親愛的老爸,你知道嗎?當我為您屈膝禱告時,我都是這樣說:「天上的父!求你拯救我地上的父。」感謝神!21年後,祂答應了我懇切的禱告。

我是家族中第一個信耶穌的,崇石、大嫂、大哥、老媽、婆婆、公公、小叔、小嬸、姪子、姪女、堂弟、三弟媳、…一個個進入神的國。姿蓉、其霖、康本、昱君、昱芝從小在神家茁壯成長,哥哥的媳婦怡雯今年12月24日也受浸得救了,其餘親愛的家人們或多或少都有生命的種子撒進心裏。

今天送老爸最後一程,他若能說話,一定會告訴大家:信耶穌啊!信耶穌!咱着信耶穌(台語)。

自12月27日上午您安睡主懷後,我的哭點變得很低。第一時間回答小弟的來電,說「老爸走了」,接着眼淚潰堤、泣不成聲。將近70年的相處時光,我怎能停止對您的思念?整理遺物時,一次又一次放聲大哭,老爸!我好想再看到您那可愛的招牌笑容!

當天晚上臨睡前,出現一個靈感:為老爸製作紀念集,立即徵求大家的同意。很快地,一篇篇懷念文陸續傳到我的line,每讀一篇就感動一次,尤其讀到叔叔、大哥、大弟、崇石、孩子們的,更是熱淚盈眶!

親愛的老爸,謝謝您和老媽,給我一個最溫暖、最窩心的家庭,有愛護我們的三叔叔,有扛起重責、事親至孝的兄嫂,有慷慨付出、不求回報的弟弟妹妹,還有您們優秀善良的孫子、孫女,更有活潑可愛的曾孫、曾孫女!這一切我們都要歸榮耀給神!

親愛的老爸,期待那日再相逢! (愛您的長女 葭薰泣首)

編按:陳吳葭薰姊妹的先生是陳崇石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