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照鏡裏,香檳色的小轎車一路往前直衝、當『人』不讓,距離我越來越近,完全無視於我左側閃爍著的方向燈。我踩足了油門,只聽到Odyssey奮力的引擎轉動聲,呼呼呼~我往左車道切了進去。
暫時鬆了一口氣,我把暖氣打開,戴了手套的手就直接放上出風口,方向盤後面有一個小小的數字,顯示著:19度F。這就是北維州的清晨,雖然只有19度,連太陽都還在暖身的時候,每一輛在公路上馳騁的上班車輛,不論大小、新舊、高檔或陽春,都得卯足全力、爭先恐後。19度F的清晨裏,『禮讓』的觀念可還沒機會開始解凍。
『每天非我所願,日子多麼富於挑戰』,我想起詩歌裏的一句話。早晨我賴在床上,儘管鬧鐘已經響了,儘管小朋友都還要上學,我硬是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日子的確富於挑戰,光從暖暖的被窩中鑽出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妹妹昨晚一直吸鼻子、打噴嚏,清早睡醒的時候,鼻孔上還堆滿了乾掉的鼻涕。我摸摸她的額頭,感覺很正常,又幫她量了耳溫,再作一次確認,心底多麼希望她能有一點發燒的跡象,這樣媽媽我就可以躺下來繼續回籠覺。98.5度,咳,每天非我所願。
送完妹妹回家的路上,我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右腳輕輕的放在油門上,我讓思緒慢慢的往西飛,我想起加州。思緒漸漸對焦,我想起租車,想起我跟鄺姊妹的對話。
『莉莉,速限不是65嗎?為什麼大家都開這麼快?』
『你開多少?』我坐在駕駛右邊,努力尋覓速限牌。
『快80了。』鄺姊妹回我。
『這麼快啊,那其他的車都開多快啊?』
我們惶恐的開在外側車道上,事實上已經很快了,其他的車卻一輛輛從我們身旁呼嘯而過,顯然我們是『外來的』。
是的,我們是『外來的』,還是不到兩小時前才『空降的』。經過幾番折騰,班機延誤、取消、轉機、等候,約七點一刻西岸時間,我和鄺姊妹、她兩個女兒,終於在LAX行李轉盤處相遇了。雖然沒有喜極而泣、相擁入懷,但這一天已經夠嗆了,這已經是東岸可以睡覺的時候了。我們坐上租車公司的接駁車,交換著這一天坐飛機的甘苦,回想著上一次來現場訓練是什麼時候。我們的心情正準備結束這一天,卻不知道這一天才剛要開始。
七年前,我生孩子前最後一次來現場訓練,老公跟我,還有肚子裏的小寶,被接待在聖徒家裏。從機場出來,先坐上公車,然後轉上地鐵,接待的弟兄到地鐵站來接了我們。這一次,我們一行姊妹們,租了兩輛車,自行開到會場附近的Holiday Inn。我們一夥四個人是先到的,租車公司給了我們一輛full-size的Charger。我從行李箱裏掏出GPS,昨晚老公已經把旅館地址都輸進去了,我照著老公教的步驟,一步步按著。我把GPS安在擋風玻璃上,手覺得僵僵的,加州的夜晚沒有想像中來的溫暖。
車子駛出停車場,GPS還沒找到我們在哪,我就按著記憶裏的走法開始引路,鄺姊妹在外側緩緩開著,突然叫起來,『ㄟ,我好像還沒開車燈。車燈呢?』她把車子開到路邊的空地上停好,手就在左側摸來摸去。
『Mommy, you are rediculous…you are driving without lights on?』後座兩位小姐開始發表高見了。
幾乎也就在同時,鄺姊妹正找著燈怎麼開,GPS也開始閃起電力不足的標示。我拿出電線,也開始找起點煙器。有一個很明顯的點煙器就在車子中間,可是好像有個蓋子蓋在上面,而且蓋子挪不開。-待續(華府 莫張慧臨)